温都太太请了多瑞姑姑来过节,可是始终没有回信。直到圣诞早晨末一次邮递,才得着她的一封短简的信,和一包礼物。信中的意思是:和中国人在一块儿,生命是不安全的。圣诞是快乐享受的节气,似乎不应当自找恐怖与危险。
温都太太看完信,有点不高兴,小嘴撅起多高。可是也难怪多瑞姑姑,普通的人谁不把“中国人”与“惨杀”联在一块儿说!
她撅着小嘴把包儿打开,一双手织的毛线手套是给她的,一双肉色丝袜子是给玛力的。她把女儿叫来,母女批评了一回多瑞姑姑的礼物。玛力姑娘打扮得一朵鲜花似的,红嘴唇抹得深浅正合适,眉毛和眼毛也全打得黑黑的,笑涡四围用胭脂润润的拍红,恰象两朵娇羞的海棠花。温都太太看着女儿这么好看,心中又高了兴,把撅着的小嘴改成笑嘻嘻的,轻轻的在女儿的脑门上吻了一下。母女把多瑞姑姑的礼物收起去,开始忙着预备圣诞的大餐。煎炒的事儿全是温都太太的,玛力只伸着白手指头,离火远远的,剥点果仁,拿个碟子什么的。而且是随剥随吃,两个红笑涡一凸一凹的动,一会儿也没闲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