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想也许你该推迟去市场的日子,因为今晚是主的礼拜六夜晚。”
九点钟,我听到弹簧钥匙开大厅门的声音,是叔父回来了。我听到他正在喃喃自语,他的外套搭到衣帽架发出的撞击声。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。当他把饭吃到一半时,我请求他给我些钱,好去集市。他已经忘了。
“人们现在都上床了,并且睡了一觉醒来了。”他说道。
我没有笑。婶婶迫不及待地对他说:
“你就不能给他钱让他去吗?其实,他已经等你很长时间了,走到集市也很晚了。”
叔父说他很抱歉,因为他全忘了。他很相信那句古老的谚语:“只工作不娱乐,聪明人也会变成傻子。”他问我要去哪里,当我再次告诉他时,他问我是否知道《阿拉伯人告别他的骏马》这首诗。我离开厨房时,他正要背诵这首诗的开头几句给婶婶听。
我沿着白金汉街大踏步地往车站走去,手里紧紧地攥一枚佛罗林。街上拥挤的购物者和耀眼的煤气灯唤起了我的记忆,我想起我为什么来这里了。我登上一列空荡的火车,在三等车厢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。令人无法忍受的是,等了好长一会儿,火车才缓慢地驶出。列车慢慢地驶向前方,途经破旧不堪的房屋,跨过波光荡漾的河流。在韦斯特兰德罗车站,人群如潮水般涌向车厢门口,但是乘务员却把他们往后推,告诉他们这是去集市的专列。空荡荡的车厢里,始终只有我一人。几分钟过后,列车慢慢地停靠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木制月台前。我出了车厢,走到大路上,看见时钟亮着灯,时针已指向九点五十分。一幢高大的建筑物矗立在我的面前,展示着那个魔幻般的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