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送子说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是他的日本老婆孩子拿命逼着他做日本翻译的。”
葛晋颂说这种事,看果不看因,魏世瑶虽曾落草为寇,但不糟蹋老百姓,抢的都是日本人的据点和仓库,是抗日志士。德生不仅给日本人做翻译,还参与围剿峡山湖,六子是亲眼看见的,肯定饶不了他。
北风从无遮无掩的海面上吹过来, 把金送子冻得打了个寒战,她想说那次围剿峡山湖,是为了你,又怕葛晋颂听了会毛,就没敢说。葛晋颂说码头冷,让她回家,别瞎操心,何况德生是货真价实的汉奸,落网是他咎由自取,谁捞人谁沾一身脏水,何况他们也没那本事捞他,何必呢。
金送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, 街上有不少逃避战乱进城的,年轻力壮的,满大街溜达着找事干,老弱病残破衣烂衫地畏缩在门洞里,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,既有期盼也有胆怯。街两边的铺面大多数关着门,冷风卷着灰扑扑的破烂满街翻滚,像撒泼的叫花子,到处都是世界末日的样子。
金送子回家,把布头扔炕上,呆呆坐在灶前。葛鸿雁在纺织车间跑了一天,饿了,掀开锅,竟是空的,问她咋没做饭。金送子摸出几毛钱,让她买十个包子当晚饭,这在他们家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。
晚上,葛晋颂说,和工友们说德生的事了,工友们说怕是要被枪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