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后心知肚明,不再一味与李治纠缠,抬手一指上官仪:“上官卿家,本宫对你一向赏识,礼遇有加,你却如此令人寒心。”
上官仪突然讪笑一声,挺直身躯,似乎并不畏惧:“我身为李唐之臣,既然不能为李唐效力,唯有一死,才能无愧先帝。”这言辞虽激扬万分,武后听来却是格外刺耳。
“上官仪固然有错,但罪不至死,念及他一片赤诚之心,回府听候发落吧。”李治深知上官仪宁折不弯的性格,便用商量的语气行命令之实。
武后深深看了一眼李治,忽然觉得他一向柔和的面部线条不知什么时候竟也变得坚硬了许多,说不上是心酸还是心痛,便将想说的话收了回去。
上官仪例行公事般行礼谢恩,一脸凛然地走出大殿,他没看李治,也没看武后,无论他们是何种神情和心思,都再也无心揣摩,他甚至在心底蔑视他们。他孤傲的背影成了一根导火索,将武后心中零星的仇怨一点点引爆,她意识到纵然此人才高八斗,也不可能为己所用,他口口声声忠于李唐江山社稷,根本容不下一个女人指点江山,他和那些迂腐的大臣并无不同,一样忌惮着垂帘之后那张笑靥如花的脸。
“庭芝,上官家大祸临头了。”回府后,上官仪只说了这一句便径自走进书房再也没出来。
上官庭芝守在房外一直到天黑,见屋内点了油灯,昏黄的光从门隙中投了出来,这才稍稍安了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