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瞻先好好体会一番,肯定地说,真不行,今晚要走,有人在耳边叫我。
我们打狗坳有这风习,人在将死之际,所有亲戚朋友围着他,和他说道别的话,送他最后一程,这叫接气。罗代本倒不急着叫亲戚,前面罗瞻125先也说过自己要死,亲戚朋友全叫来,他却又活过来。一次两次,虚惊一场,大家心里还欣喜;但事不过三,次数一多,亲戚朋友纷纷感到烦躁。
罗代本打电话去叫,对方会问一句,这回真的要走?你肯定?
罗代本没法肯定,只好先找豁嘴老覃讨主意。
村里有几个天坑,既深且陡,牲畜掉进去出不来,是凶事之兆。为什么是凶兆,只有豁嘴老覃知道。村里,每人都有专司的职事,老覃负责讲邪怪的事。你拎一壶米酒去问他,就掉一只畜生进天坑,怎么有凶事?老覃只摆故事,你要不信,他再摆一个。只要不断往他碗里续酒,他就不断跟你讲,直到你背脊蹿起阵阵阴风,一个劲发凉。罗代本想问他,掉一只羊和掉一头牛,凶险的程度是否一样?是否当天就死人?若非当天见效,前三后四死了谁就算应验,那岂不是扯淡?腊月正月,天寒地冻,不管有没有牲畜掉进天坑,也要隔三岔五地死人。
罗代本还没找到豁嘴老覃,四拿意外地将电话打来。四拿像传说中的游击队员,游击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,四拿打一个电话换一张卡。一般情况下,罗代本也打不通四拿的电话,只好等他打过来,而他一年难得打来几次。罗代本将情况讲给四拿的电话,四拿不用歇下来想,眼一转就有主意了,跟他爹说,你回去告诉爷爷,村里马冬奎的儿子在外面打工,出车祸死了,电话刚打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