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儿的痛不再摧肝裂胆,而是均匀地渗透到了全身,她端然默坐了一小会儿,用清晰的声音说:“六郎,你这是在逼我活着,可是真心比人逼着去死还难受。”
李贤虽容颜惨淡,但态度鲜明坚定,“我了解武皇后,她让你来,必是早就掌控了全局,这不过是一箭双雕的伎俩,她试探着你对我的真心和你对她的忠诚,她这辈子容得下嘲笑诽谤、诅咒怒骂,也全然不顾世俗眼光,但绝容不了身边之人对她的背叛。我已穷途末路,婉儿你仍有一线生机,好好活下去,这是我唯一的心愿……你回去告诉她,兵器藏在东宫马厩里,十日后子时就是起事的时间,依然是在玄武门……”
终于连一丝一毫的痛苦都感受不到了,婉儿状若游魂,吐了一口无声的气:“我明白了。”
李贤这才感到些许安慰,保持着这个拥抱不忍放手,“不知道分别的时候最适宜说什么才不至于感伤,我想你心里对我一定怨忿不浅,责怪我一着不慎、满盘皆输,说句令你生气的话,我对做过的事并不后悔,如果有重新选择的机会,我仍会如此,或许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。”
“我想我懂你,却又不懂。”婉儿说了一句貌似自相矛盾的话。